正准备当众好好的夸他几句,但马都还未停稳,李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承志在马前,头重重的往下一磕:“郎君,仆有罪!”
“少在这里装相!”李承志笑骂道,“怎地,怕郎君保不住你?”
顿了一下,他看了看左右,全是族人和仆臣子弟,没有外人,才压低了声音,看着马上的赵渊冷笑道:
“我又不是第一次讲:莫说才是一个七品校尉,只要尔等占理,便是胡始昌当面,我也能给你们兜住……”
一群族人没说话,但都心头火热,知道李承志绝不是在吹牛。
不然早将马上那校尉放下来,好生招待了……
但不想,李睿又一个头磕了下去,满脸愤然,牙都像是快要咬碎了。
“仆说的不是这个,而是治下不严,指挥无方之罪……”
治下不严,指挥无方?
李承志眼皮一跳,猛的想到,这个七品校尉,是李睿单枪匹马从十数甲骑手里擒回来的……
那当时,他那两什手下又在做什么?
李承志的脸色猛的一胯,因大胜带来的喜色荡然无存。
他一声冷吼:“皇甫让?”
“末将在!”
“去,将正南那两什塘骑押来,我要亲自审问……”
“诺!”
皇甫让前脚走,李时的令兵后脚就来了……
郡丞杨舒?
李松还真给他讲过一些。
三年前,秦州主薄吕苟儿造反,秦州屠各匈奴首领王法智、泾州屠各匈奴首领陈瞻起兵响应。
当时受诏为大都督,率军征讨的是济阴王、兼司空元丽,子都督为杨舒的兄长、秦州别驾杨椿,杨舒任司空参军。
率偏师征伐泾州陈瞻的就是杨舒。
虽是偏师,但也不是这种猝然起事的反贼能应付得了的,陈瞻节节败退,被杨舒和凉州兵困到了崆峒山上。
陈瞻自知无法善了,誓死不降,但手下却心思各异。
其中就有一个心腹意欲投降,并想将功赎罪,和杨舒来个里应外合。趁陈瞻不备,连夜派了亲信,带了降书和几车财货,去泾州向杨舒表明心迹。
但好死不死的,偏偏从李家堡门前路过。
李始贤一看,还有这等好事?
当即率家兵给劫了下来……
事后陈瞻被诛,余孽尽伏,这事自然而然就被杨舒给查了出来。
财货加倍的还了回去不说,李始贤还被杨舒给抽了一百鞭。
事后李始贤才知道,赵平郡的赵家也干了类似的勾当,却被杨舒的兄长杨椿斩了十几个子弟,其中就有赵渊的嫡长兄长。
严格论起来,十多个赵氏子弟又不是全都是主谋,有罪重的自然就有罪轻的,不致于全部诛杀。
但杨椿认为赵氏附庸权臣高肇,多有仗势欺人,欺凌百姓之事发生。被他抓住机会,自然要狠狠的震慑一下。
所以根本不是什么李始贤见了杨舒就会绕着走,而是心怀感激,见了自然就恭恭敬敬。
李时之所以觉的难对付,一是弘农杨氏名望太盛。之前就不说了,只说眼下还活着的。
杨舒一门七兄弟,不论庶嫡,最差的也任过一州刺史,也就是杨舒。
大兄杨播官至太府卿,二兄杨椿官至太师,三兄杨津官至司空……
二是骨头硬。
司徒高肇权倾朝野,杀起皇帝的亲叔伯、亲兄弟都如砍瓜切菜,但杨氏兄弟却是鸟都不鸟。
结果便是七兄弟贬职的贬职,下狱的下狱,闲庶在家的闲庶在家。
李舒至少还有个郡丞做,算不错了。
三是官声好。
不论是领军出战,还是治理地方,七兄弟均能忠毅谦谨,恭德慎行,从未听有过贪腐受贿、横征暴敛之事。
高肇恨杨氏恨的咬牙切齿,诬陷杨氏侵占田地,将长兄杨播下狱一年,但毛都没查出来……
这样的人,让李承志不尊敬都难。
所以,他一点都不觉的杨舒难对付。
这种人为人处事自有方寸底限,说到底,依然还在君子的范畴之内。
不过人家懂的变通,还聪明,知道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,远非胡保宗这种迂腐君子可比。
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问什么李文忠,李承志自有办法应付。
至于杨舒为什么唆使赵渊招惹自己,李承志心中也能猜个大概:无非就是听说自己和胡保宗太亲近,怕自己和胡家走的太近,更或是投了高肇……
李承志嗤之以鼻:这才哪到哪,人家高肇权倾朝野,知道泾阳李氏是哪根葱?
这老头想多吧?
于公于私,于情于理都不能怠慢,便是从杨舒当初放了李始贤一马这一茬论,李承志都得心怀恭敬。
但实在是走不开,李承志只好写了一封信,言辞肯切的请他进营。
杨舒却说:降敌还未尽俘,阵形不宜大动,主帅更不能分心。等李承志将战事料理完,他自会进来。
看,这老头门清,也就赵渊这样的蠢货,只以为这是儿戏……
……
好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