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干。
李承志想列阵突击,但敌人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?
慕容定冒着全军覆灭的风险,从达奚的眼皮子底下潜行至李承志北翼,难道是来看李承志表演的?
听到李承志没有直插向北与达奚汇合,而是在抢马。达奚也依然在观望,甚至墙下杀声震天的时候,都没有半丝南进的意图,慕容定便断定,这两部依然互不知晓。
自己还有机会!
他也不敢再奢求生擒李承志了,甚至割不到李承志的首级都行。只要能将李承志斩于此地,他就能保下一条命来……
听到白骑的哨声,慕容定眼神一冷。
还是被发现了……
不过只有一里之地,李承志再是诡计多端,又能玩出什么花样?
他猛吐一口气,大声喝道:“全军加速:备马前移,连缰。战骑居后,两翼前突合围,中军殿后……”
备马前移的用意,自然是为了防止重骑的集团式冲锋,一是可以有效的阻挡重骑的冲势,二是可以尽量减轻骑兵的死伤。
只是重骑失去了机动性,在十倍以上的轻骑面前,跟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……
顿时便有十数骑从慕容定身边奔出,往各部传令。
两千备马在前,两千战骑在后,就像一道巨崖,朝李承志压来……
一里有多远?
五百米而已。
就算胡骑阵形过于庞大,冲锋的速度不会太快,再加上相互传令和协同的时间,用时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。
李承志瞳孔如针,浑身冰寒刺骨。
已经没有列阵的时间了。
即便能列起阵,也冲不透足有十数层厚的骑阵。
更见鬼的是,慕容定好像还列的是连环马阵?
逃不掉了……
“不要管马,上墙……上墙……五什亲卫随我殿后……”
仿佛用上了所有的力气,他喊的声嘶力竭,脸上浮现出病态般的潮红。
李亮牵着两匹空马,飞一般的奔至李承志面前:“郎君……逃吧……”
“逃你娘……”
李承志长槊一横,差一丝就戳到了李亮脸上,“给老子上墙……再敢多嘴,老子当场斩了你……”
怎可能逃的出去?
北边这一支光是兵就足有两千,阵线足宽一里多。等自己提起马速,怕是早有上百骑在前面等着了。
而且南边还有一支,正在墙南以逸待劳。等于前后左右几乎全被围死了,自己再是悍勇,冲上去又能杀几个?
左右是死,还不如死的壮烈一些……
想到此处,李承志瞳孔猛的一缩。
自己要死了?
要死了……
那这穿越一场,岂不是穿了个寂寞?
老子好好的公务员当着不香么?
心中猛的生出一股戾气,恨不得将这天都捅个窟窿出来,李承志猛提长槊,朝天一指,声如惊雷:“老子干你大爷……”
就像是在配合他一样,只听轰隆一声,天上突然就打了一声雷。
这才是真正的天雷,声音大的无法形容。雷响之时,天地间再听不到任何一丝其它的声音。
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,李承志仿佛看到了激光,眼前一白,竟什么都看不到了。
毫无征逃的,一股强风袭来,差点将李承志吹下了马。
好好的战马猛的嘶鸣起来,竟有原地惊散的架势。
李承志一个激灵,手忙脚乱的收回了槊枪。
差一点啊,就当了人型避雷针……
“郎君?”李亮一声大吼。
李承志转过头,适应了好几秒。等眼中能视物时,发现李亮双眼暴突,目露精光,嘴唇哆哆嗦嗦,看着他就像是看神仙。
“不是我……”李承志脸一黑,“别人不知,你难道也不知?”
意思是你家郎君会不会引雷,难道你不清楚?
不是你引来的么?
李亮一万个不信。
他猛的往北一指:“郎君你看!”
李承志猛一回头,表情像是冻在了脸上。
胡兵的备马,竟然惊了?
不,不止是惊了。
怕李承志再玩什么妖蛾子,或是如之前一般悍不可挡的杀透骑阵,从而被他逃出生天,所以慕容定令各部将备马的马缰连到了一起,连成了连环马。
两千匹马,阵势铺开足有两里方圆,就如是一张大网,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。
李承志再厉害,也不可能冲破马阵,除非插上翅膀飞出去。
但谁想,天上突然会炸响如此大的一道雷,不但声音极大,还极亮,人和马连眼都睁不开。
而且还哏见了鬼似的,又刮过来了一道强风?
几相一叠加,马怎可能不惊?
有的想停下,有的想快跑,有的想向东,有的想向西……相互较力之下,不但就地停下了许多,还被拉到、绊到了不少。
紧跟在后面的战骑还不成还能飞过来?
这一耽搁,至少也能替白骑争取好几分钟的时间。
难不成就连老天都在帮自己?
李承志斜眼看了看天。
心中虽然狐疑,但不至于惊的让他乱方方寸。李承志大声下着令:“带上干粮水囊赶快上墙,将马也拖上去几匹……活的不行就宰了,卸开往上拖……另外再将所有甲马的马尾点燃,将其惊走……”
说实话,李承志已是黔驴技穷了。
他很清楚,即便有足够的时间让所有人上墙,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。
但好死不如赖活着,能多活一秒是一秒……
李亮嘴唇嚅动了一下,却不知该怎么说。
有心不让郎君断后,但万一郎君还有其他的后招呢?
就比像刚才的那道雷……
李亮猛一咬牙,转头就走。
脑子里全是东来之时,李松与他秘谈的那些话:郎君若非天授之人,又怎可能在千里之外,悉知河西之事?
连哪里有山,哪里有河,哪里有盐,哪里有铁,以及哪里有夜明珠……等等等等,全都一清二楚?
李亮已经铁一般的认定,那雷,就是郎君引来的。
不然何至于这般巧,郎君张嘴一骂,老天就有反应了?
不但有雷,还有风?
又为何吹的恰好就是胡马,而非白骑?
脑子里正冒着乱七八糟的念头,身边突然闪过一道白影。
两百余骑,就只有高文君和白瑜披的是白甲……
“还不上墙?”李承志冷悠悠的问道,“怎么,不想活了?”
看着如山一般压过来的胡骑,高文君心中冒出一丝念头:又能活过几天?
“妾身不怕死……”
她满脸含笑的看着李承志,眼中精光四溢,亮如明珠,“但是死之前,有几句话想同郎君讲!”
怕又是与她身世来历有关之类的。
这女人还挺固执?
李承志无可无不可的“嗯”了一声,双眼紧盯着乱的跟一锅粥似的胡骑,根本没注意到她叫的是“郎君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