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业率着张九斤、王八斤两兄弟一路从风雷庄大门走进来,直到灵堂所在地,都是畅通无阻,毫无阻滞。不像上次一样层层盘查戒备森严,显然今天的风雷庄为了方便宾客,已经将机关和卡哨都一一撤掉了。
来到雷老虎棺木摆放的灵堂中,郭业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,并鞠躬三下以示敬畏和吊唁。
一番祭奠之后,白发皓首的余管事便将他请到了隔壁的偏厅用茶。
来到偏厅,张九斤和王八斤二人机警地退到了门口,将偏厅大门悄然关起。
余管事暗暗赞许了一声郭业对手下的调教之道后,突然苦笑一声,叹道:“郭刺史,将你请到偏厅其实并非是为了饮茶,老汉另有其他事情要说与郭刺史听。”
郭业眉毛一扬,奇道:“余管事,你有何事尽管直言,凡是本官能够替你们风雷堂办到的,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
余管事遥指了一下风雷庄大门外的方向,说道:“想必郭刺史进庄之前也看到了外头的阵仗,三山五岳、各大州府的帮派势力都云集在了小小的风雷庄外,呵呵,今天我家堂主出殡可能要不太平了。”
郭业心道,原来是担心这事儿啊?
随即轻笑一声,宽慰道:“余管事,放心吧,既然安葬完雷堂主,你们风雷堂就宣告解散,那么瘦西湖这一带的地盘就再也跟你们没有瓜葛。他们要争就让他们争吧,他们自己争个头破血流也不干你们的事儿。再说了,今日是雷堂主的出殡之日,白事之上死者为大,这是你们江湖的规矩。我想他们不会在今天乱来的。”
“不,郭刺史,”余管事摇头说道,“老汉不是担心地盘之争,既然我家堂主临终前要解散风雷堂,我们自然不会违背了堂主的遗愿,再去觊觎瘦西湖的地盘。老汉担忧的是,有人暗中惦记我们风雷堂的火药之术,想将其占为己有,故意在今天的大丧之日为难我家堂主入土啊!”
霎时,郭业神情大变,眉宇间布满的阴霾如浓雾一般,沉声问道:“难道今天净衣帮、十二连环坞等四大帮派势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?抢占地盘是假,目的就是冲着你们风雷堂的火药之术?”
余管事点头道:“一半一半吧,至少据老汉所知有人已经暗中牵头,让金陵的净衣帮和宿迁的马帮达成一致,今日会在堂主出殡之时出手对我们发难,借机索要我们堂主留下来的火药之术。否则的话,就不让我们堂主吉时出殡,入土为安。”
“狗娘养的!!”
郭业痛骂一声道:“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,竟然如此居心叵测,趁人病要人命啊?”
余管事低声说道:“古井巷,张家!”
嘶……
郭业猛吸一口冷气,喃喃道:“是这群缺德玩意?呵呵,也是,整个扬州城除了他们张家,还真没什么人有这份胆量和野心了。你确定净衣帮和马帮都被张家收买了?”
余管事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,继续爆料道:“郭刺史来扬州时日尚短,对张家的一些底细可能还不够知之甚详。扬州张家也在暗中经营着马匹生意,而垄断淮扬及江南一带马匹市场的宿迁马帮,其实只是张家推到幕前的一个傀儡罢了。宿迁马帮帮主商保驹,正是张家族长张元礼的妻弟。至于金陵的净衣帮,您别看他们是一群叫花子,实际上他们早就被金陵刺史收买整编了。而金陵刺史唐克亮乃是工部尚书唐俭之子。唐俭与扬州张家的关系,郭刺史有所耳闻吗?”
郭业摇摇头表示不知,他知道也仅限于扬州张家乃关陇世族力量为代表的八大世家之一,而工部尚书唐俭这老头也属于关陇世族在官场上的力量。要说非有关系,他也只认为他们是同一个阵线上的盟友,仅此而已。
余管事神秘兮兮地说道:“扬州张家和工部尚书唐俭乃是姻亲的关系。唐俭之女早已在去年初夏之时,便许配给了张家三老爷张元信之子张承嗣,就差大婚拜堂成亲了。”
这下,郭业算是明白了,敢情儿说一千道一万,宿迁马帮和金陵净衣帮都是张家的人啊。
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张家四通八达的关系网啊。
随即,他问道:“那镇江的污衣帮、江都的十二连环坞呢?他们是不是也跟张家有染,彼此暗通曲款?是不是也冲着雷堂主留下的火药之术而来的?”
余管事摆摆手,道:“没有,这两方势力的确是冲着我们风雷堂留下的地盘而来。只不过这次他们打错了算盘,没有料到净衣帮和马帮已经跟张家沆瀣一气,醉翁之意不在酒啊。张家打得主意很清楚,拿到了我家堂主留下的火药之术,然后给这马帮和净衣帮提供火药所造的霹雳弹,还怕最后抢不到瘦西湖这块地盘吗?”
郭业知道余管事口中的霹雳弹为何物,乃是风雷堂赖以称霸扬州的招牌。
说白了就是用火药研制出来,带着引信的炸弹,有点类似于后世炮弹中的开花弹,一经炸开,小范围内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。